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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宗概论

作者:正澄 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12年05月16日

 

内容提要本文以《庐山莲宗宝鉴》、《庐山复教集》等白莲宗本身的典籍为中心,结合相关资料,对白莲宗开创者南宋慈照子元大师、中兴者元代优昙普度大师的相关情况作了简要描述;对白莲宗于佛教界内部提倡“唯心净土、自性弥陀”并以此融汇诸宗导归净土,注重正信、正愿、正行,于教外调和儒释道三教以熄灭纷争、普摄群机,开许白衣传教等作法和思想特色进行了归纳分析;对白莲宗在修行方法广泛吸取他宗行法并加以归向净土的改造,倡导白莲宗徒特别是在家弟子将出离的修行落实于现实的孝亲、报国等世间善法,强调行愿具足、解行相应的持名念佛修持特色作了梳理论述。

关键词白莲宗 子元 普度 念佛 净土

作者正澄法师,中国佛学院讲师、《法源》学报责任编辑。

 

 

一、前 言

 

白莲宗是盛行于南宋至元代时期,一个以佛教弥陀信仰为核心内容的净土教流派。而其开创者南宋僧子元本身及其开创的白莲宗,却颇受争议。子元生前就曾历经荣辱沉浮,一度被朝廷逐放江州(今江西九江),后又被平反受南宋高宗皇帝亲自召见;与子元同时代并在高宗时任国学进士的王日休居士,在子元生前就将其有关作品收入自己所编撰的《龙舒净土文》,显示出对子元的肯定与赞赏。子元逝世七十余年后,南宋天台宗学人宗鉴法师在其撰写的《释门正统》中将其所创的白莲宗列入伪宗加以贬斥。再越三十余年,重修《释门正统》的南宗天台宗人志磐编成《佛祖统纪》,更将白莲宗归为事魔邪党之部予以鞭挞。而在后世,明成祖亲封的太子少师道衍法师(即姚广孝)在《诸上善人咏》中、明末四大高僧之一的莲池大师在《往生集》中对子元及其复兴的白莲宗者普度称颂不绝。明宣德四年,白莲宗的重要典籍《庐山莲宗宝鉴》被编入朝廷资助编辑的《大藏经》之中。而近年来的研究之中,特别是法轮功邪教出现之后,有些研究者的文章甚至将白莲宗与元代末年叛乱集团的白莲教完全混同起来,更使人对白莲宗的真实情况莫衷一是,迷雾重重。

本文试图以《庐山莲宗宝鉴》、《庐山复教集》等白莲宗自身的典籍为中心结合旧有相关史料,对白莲宗的开创与传承、白莲宗的思想、修持特色等正面的相状略作综合性概论。不当之处,祈诸贤德方家批评指正。

 

 

二、白莲宗开创者——子元

 

关于白莲宗的开创者子元的事迹,至今能见到的最早的是南宋宗鉴法师以天台宗为正统而撰写的佛教史籍——《释门正统》的有关记载。其卷四〈斥伪志〉云:

 

绍兴初吴郡延祥院沙门茅子元,曾学于北禅梵法主会下,依仿天台出《圆融四土图》、《晨朝礼忏文》,偈歌四句,佛念五声,劝诸男女同修净业,称白莲导师。其徒号白莲菜人,亦曰茹茅黎菜。有论于有司者,加以事魔之罪,蒙流江州。[1]

 

绍兴是南宋高宗赵构的年号。北禅梵法主即北禅净梵,为天台宗人,传天台之学,行以持弥陀名号兼礼忏,为台净融合的践行者和弘扬者,其事迹在《释门正统》之中也有记载[2]。这里已可推,子元蒙受事魔之罪被流放江州,是受其在家弟子的牵连。子元曾受学于净梵,仿照天台学说,撰写有《圆融四土》、《晨朝礼忏文》等义理和仪规方面的著作。子元以后追随者,元代优昙普度所撰的《庐山莲宗宝鉴》中记述了更多关于子元的信息。其卷四曰:

 

慈照宗主 师讳子元,号万事休。平江昆山茅氏子。母柴氏夜梦佛一尊入门,次旦遂生,因名佛来。父母早亡,投本州延祥寺志通出家,习诵《法华经》。十九岁落发,习止观禅法。一日正定中,闻鸦声悟道。乃有颂曰:“二十余年纸上寻,寻来寻去转沈吟。忽然听得慈鸦叫,始信从前错用心。”于是利他心切,发广度愿,乃慕庐山远公莲社遗风,劝人归依三宝受持五戒:一不杀、二不盗、三不淫、四不妄、五不酒。念阿弥陀佛五声,以证五戒,普结净缘欲令世人,净五根,得五力,出五浊也。乃撮集《大藏》要言,编成《莲宗晨朝忏仪》,代为法界众生礼佛忏悔祈生安养。后往淀山湖,创立白莲忏堂,同修净业。述《圆融四土三观选佛图》,开示莲宗眼目。四十六岁,障临江州,逆顺境中未尝动念,随方劝化,即成颂文,目曰《西行集》。乾道二年寿圣高宗诏至德寿殿,演说净土法门,特赐“劝修净业莲宗导师慈照宗主”。就钱塘西湖昭庆寺祝圣谢恩,佛事毕,回平江。尝发誓言:“愿大地人普觉妙道”。每似四字为定名之宗,示导教人,专念弥陀同生净土。从此宗风大振。师集《弥陀节要》、《法华百心》、《证道歌》、《风月集》行于世。三月二十三日,于铎城倪普建宅,告诸徒曰:“吾化缘已毕,时当行矣。”言讫,合掌辞众,奄然示寂。二十七日荼舍利无数,塔于松江力及市五港吾觉昌宅,敕谥“最胜之塔”。[3]

 

这段慈照宗主的传记中,较为详细地记载了子元的生平事迹,说他是今江苏松江县人,俗姓茅,号万事休。幼失双亲,后来舍俗,依止本地延祥寺的志通法师出家,常习天台宗的根本经典《法华经》,十九岁剃度后,进而精进修习止观。二十余年后的一天听见乌鸦的叫声而悟道,悟道后依庐山慧远大师莲社遗风,广弘弥陀净土法门。

子元通过传播受持五戒念佛和礼佛忏悔念佛等修行方法来弘扬弥陀净土法门,开创白莲宗。他编成了《莲宗晨朝忏仪》用以指导白莲宗人的日常行持忏仪也叫忏法,是佛教中悔除所犯罪过以便积极修行的一种宗教仪式、仪则。中国佛教忏法,起源于晋代,渐盛于南北朝,至隋、唐广泛流行。到宋朝进入全盛时期,当时天台巨匠四明知礼、慈云遵式、东湖志磐等,皆继承天台宗实际创宗人智顗大师遗法,认为礼忏是修习止观的重要行法,编撰出许多忏仪。其中的慈云遵式法师(9641032),更有百部忏主之称。出身于天台门下的子元,对于忏法自然非常熟悉,所出《莲宗晨朝忏仪》,就是参考了慈云遵式的忏法,如《往生净土决疑行愿二门》等,所谓“撮略慈云七忏,别为一本”[4],并大加简化,变成易于记诵上口的诗化文句,以适应不能专事出家修行、文化不高的一般在家信众的需要。

子元受慧远大师结社念佛的启迪,在淀山湖地区(今上海青浦区境内)创建白莲忏堂,作为集结共修净业的场所。为开示和轨正净业行人知见,他还撰写了《圆融四土三观选佛图》,以直观简明、图文并茂的方式阐明净土教理。此中,子元用天台宗空、假、中三观理论,划分出果、位、德、智递增的凡圣同居土、方便有余土、实报庄严土与常寂光土,并用佛像和图形配加文字来生动直观地表述四土,“削去迷情,顿明心地,然后河沙法界,该收一纸之中,无量法门,出乎方寸之内”[5],使一般人容易理解和接受。

子元以通俗简明易懂的方式传教,又开许在家弟子传教,他开创的白莲宗法门很快便盛行各地,并出现流弊,有人将之报告官府,遭致流放江州。关于逐放和被诏见的时间,各种典籍记载有所差异。前引《释门正统》卷四记载放逐时间为绍兴之初,《佛祖统纪》卷四十七中记载为绍兴三年(公元1133年)[6]。而元代禅宗沙门熙仲编撰的《历朝释氏资鉴》卷十一记载高宗召见的情形为:

 

绍兴……三年正月,诏下江州,召子元法师:“朕(按,即宋高宗)闻子元专修净业,委有道行,宣示彼处守臣可赐,俾令回禁苑讲演,故兹奖谕,想宜知悉。仍八字:‘宗师到处,代朕亲行’”。赐金诏书:“……朕尝观九江之奏,一僧名子元,习效白莲之净社,会集庐山之大缘,化七万之缁流,修十六之妙观,久无间断,未有不如所愿而得往生也。即今召赴德寿殿讲演净业大义,可赐褐蕃罗青界相金仙花袈裟一顶,金拔折罗环钩一副。”[7]

 

此中的记载,绍兴三年由于江州官吏为子元鸣不平而奏报朝廷,子元被赦免并被宋高宗召见。如此,前述《释门正统》卷四记载放逐时间为绍兴之初,就应理解为绍兴初年。即绍兴元年(1131年)被放逐,绍兴三年被赦免。上引《庐山莲宗宝鉴》卷四记载子元被高宗召见的时间为乾道二年(1166年),但此时高宗已退位,日本学者望月信亨先生依据《庐山莲宗宝鉴》卷四记载有乾道二年追谥庐山慧远大师为“等遍正觉圆悟大法师”之事,分析认为此年可能是高宗第二次召见子元[8],不无道理。

有关子元的生卒之年,诸典籍都没有详细的记录。但若依绍兴元年被流放、流放时四十六岁计,则可以粗略勾勒出子元的生平轨迹。他一○八五年出生,一一○四年正式剃度,一一二四年左右悟道,一一三一年被流放,一一三三年获赦并被宋高宗召见,一一六六年被高宗再次召见,后于某年三月二十三日圆寂。子元出生于平江,出家于延祥寺,亲近天台学人净梵于姑苏,创白莲堂开白莲宗风于淀山湖,流放于江州,被召见于临安德寿殿,圆寂于铎城。

 

三、白莲宗的后继者

 

关于白莲宗的承传,在子元创宗时,为使教法更易于普及到一般社会大众,在传统以出家僧众为传教主的体系外,还允许在家弟子传教,形成僧俗共同传教的两个系统。由于在家弟子传教的系统,稽诸史料,不但未涌现杰出者,反而成了滋生种种混乱和弊端的温床。从子元创宗至元代优昙普度复教的不短的时间里,虽然无法完整全面地了解白莲宗僧众对白莲宗的传承与弘扬的情况,但毕竟一度还产生过较为显著正面影响的白莲宗高僧。所以,这里所指的白莲宗的后继者,特指史料中所记载的子元以后对白莲宗的弘扬产生过积极影响的僧伽。

子元圆寂以后,如《释门正统》所说“后有小茅阇黎复收余党,但其见解不及子元”[9],白莲宗僧众的影响和教理见地,虽然不如子元生前,但白莲宗在僧众中的传承并未断绝。子元圆寂一百三十年后志磐编写的《佛祖统纪》中还说“然其余党,效习至今为盛”[10]

 

1、以禅师身份兼弘白莲宗的东岩净日与悦堂祖訚

优昙普度在《庐山莲宗宝鉴·叙》中说:

 

大元普天一统,诸国来朝人心乐善。庐山东林禅寺东岩圆应日禅师,钦奉圣旨,住持道场修营梵宇,集诸贤传,乃追古而整宗纲,架大法桥名宗远,而开祖道一十八载。提唱宗乘之外,常以念佛三昧开导人天。至元壬辰秋,赴庆元路育王山广利禅寺。请而逊席于开先,悦堂禅师相继住持。……钦奉圣旨,赐:白莲宗善法堂护持教法。元贞二年正月,又钦奉圣旨,赐:通慧大师、白莲宗主,仍赐金袈裟。于大德五年十月,钦奉圣朝颁降御香金到寺。[11]

 

当初子元是追慕东晋慧远大师结社之举而弘扬净土法门开白莲宗的,庐山东林寺自然便成为了白莲宗的祖庭。普度之徒果满在其所编《庐山白莲正宗昙华集》的“淀山白莲”一诗:“淀山湖里白莲根,元是庐山正派分,东晋一花呈瑞后,千枝万叶遍乾坤”[12]之中,就将子元于淀山湖开创的道场说为庐山正脉的分枝。

东岩净日禅师(11211308),是临济宗著名人物无准师范禅师的法孙,明代华山寺沙门明河编撰的《补续高僧传》卷十二中有其传记[13]。他以禅宗门人身份,被皇帝钦定为东林寺住持,驻锡东林十八年。此间,不但大弘禅法,而且不忘弘扬白莲宗念佛之法,“常以念佛三昧开导人天”。以至他离开东林寺去复兴宁波天童寺时,还得到了原住持东林寺期间的信众们的巨大资助[14],可见他在东林寺时的巨大影响。

悦堂祖訚(12341308),为南宋临济宗大慧宗杲禅师四世法孙。清代自融撰、性磊补辑《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八中存其传记[15],上引普度的记载中,他三度被朝廷表彰和奖励,声名显赫,被嘉封为“白莲宗主”,也证明了他在白莲宗的修持与传扬方面的贡献。

 

2、中兴白莲宗的优昙普度

优昙普度(12551330),子元以后白莲宗最为重要的弘扬者。他祖述子元之说而编成十卷《庐山莲宗宝鉴》,成为后世正面了解子元的思想及白莲宗诸个层面的宝贵资料。关于普度的生平,《庐山莲宗宝鉴》序文中收录有“延佑改元,甲寅孟夏,前婺之明智崇胜禅寺,比丘大中德合”[16]对其生平的描述:

 

优昙和尚,浙之丹阳蒋氏,家世事佛,积善生而敏锐,弱冠则厌俗缘投簪发。初参龙华宝山慧禅师,一见器之,诫其历叩诸老之门。琢磨淘汰,达心净土,见性弥陀,深惜祖道湮微,述集念佛警要,目之曰《莲宗宝鉴》。[17]

 

此外后世如清周克复所撰《净土晨钟》卷十、清代彭希涑撰《净土圣贤录》之卷四等资料,也较详地记载了优昙普度的生平事迹。普度是丹阳(江苏省镇江市境内)人氏,俗家姓蒋。天资聪颖,幼年出家,曾经参访诸方,后来驻锡丹阳妙果寺、东林寺善法堂,专门修持念佛三昧。当时,各地遍布的白莲宗忏堂,却大多没有僧侣,由有妻室家眷的 “白莲道人”主持,其中不谙正见、不知念佛宗旨、弃本逐未、著相修行的人已算上等,更有不少蔑视戒法、谬谈妄修、邪知邪行、攀附权贵、贪财敛物、追名逐利之辈,别生事端,败坏法门,染污世风。普度对此痛心疾首,奋志探赜先宗编集要言,开导人天,续佛慧命,竭十载心血,终于在元成宗大德九年(1305)撰成十卷“遍证诸方,莫能易一字”[18]的《庐山莲宗宝鉴》,重阐白莲法门正义。

《庐山莲宗宝鉴》全书共分十篇,一篇一卷。每篇之首都冠以子元撰写的叙论,对该篇大旨作一综述。其次,列举经论文章,或古来大德的著述,或前贤的传记等短文。卷一为〈念佛正因〉等,又分为十四章,是净土教义的原理论。卷二分为〈念佛正教说〉、〈佛为父王说念佛〉、〈念佛功德有七种胜〉、〈天台念佛三昧三观法门〉等十九章,是念佛法门的方法论。卷三有〈念佛正宗说〉、〈念佛参禅求宗旨说〉、〈净土非钝根权说〉、〈真歇了禅师净土宗要〉等文章八篇。卷四,共有包括〈念佛正派说〉等文章等二十二篇,主要记述慧远、昙鸾、智者、善导、永明延寿、慈云遵式、文彦博、王日休等历代佛门缁素弘扬净土法门的事迹。卷五载〈念佛正信说〉、〈断疑生信〉、〈劝发信心〉、〈智者净土十疑论叙〉等六篇文字,弘阐净土正义,令断疑信。卷六,列〈念佛正行说〉、〈修进工夫〉、〈资生助道〉、〈去恶取善〉、〈放诸生命〉、〈维摩大士示净土八法〉、〈自行化他〉等十四篇,揭示净土诸多行法。卷七,载〈念佛正愿说〉、〈劝发大愿〉、〈善导和尚修行发愿仪〉等七篇,强调发愿往生净土的重要性,并录有数位古德的发愿文。卷八,有〈念佛往生正诀说〉、〈临终三疑〉、〈临终四关〉、〈善导和尚临终往生正念文〉等文章十二篇,说明临终往生的关键问题。卷九,有〈念佛正报说〉、〈净土三十益〉、〈净土成佛〉等五篇,阐示往生净土后果报的情形。卷十,载〈念佛正论说〉、〈西方弥陀说〉、〈真如本性说〉、〈辩明教外别传〉等二十五篇,大力申明如何辨识邪正真伪,评斥错谬。此书一问世,即受到当时佛教界的高度重视和普遍赞许。

元武宗至大元年(1308)五月,下诏禁断白莲宗。普度决计复兴,十月,赴大都法王寺与灌顶国师商议,将所撰《莲宗宝鉴》向当时尚处东宫、领中书省及枢密院事的爱育黎拔力八达奉进,恳请振复白莲宗。这位“通达儒术、妙悟释典”[19]的皇太子,为普度所上《莲宗宝鉴》一书所折服,虽无权解除对白莲宗的禁令,但随即下令在大都刊印此书。元武宗至大三年(1310),普度直接向武宗呈报七千余言的《上白莲宗书》,详陈白莲宗源流及核心教义,阐明“念佛之道以兴善止恶为其大端”,能普利有情断恶趋善,能“省其刑狱”,能“致太平”,并列举和严斥白莲宗在发展和传播过程种种以伪乱真、以邪充正的弊病,并且感叹作为正统白莲宗本身及正规道场“虽有祖宗之名,而实难检而束之”的无奈,恳求朝廷正本清源、肃奸凶清正教、“遣其伪而立其正”,区别对待邪正真伪,不要“怒恶人以及善人,禁邪法而堕正法”、不要“以一方有侫臣,而尽弃天下贤士”,请求朝廷将《莲宗宝鉴》一书颁行天下,以辨伪识真、破邪显正,并且“明立罪条,严加约束,革除猥弊”、禁革邪伪之教。[20]可惜,武宗御览此书后仅诏旨抚慰普度,并未撤消对白莲宗的禁令。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即位后,普度再次上书乞请再兴,随后,由宣政院出榜解除禁令,白莲宗的合法地位得以恢复。皇庆元年(1312),仁宗敕令天下,颁行《莲宗宝鉴》,以普度为白莲宗教主,并赐号“虎溪尊者”。一时,朝廷蒙古贵族及教内大德高贤如小云失不花、明理不花、天竺九品观堂圆照法师、大仰山住持虚谷希陵大师、松江天寿寺住持月江正印和尚等,相继撰文作诗赞颂普度重振白莲宗风的可嘉精神和莫大功德,把普度与东晋庐山慧远大师、南宋慈照子元法师并列,称为近千年来白莲宗三位最重要的宗主:“千年莲社三宗主,百世优昙一朵花”。元文宗至顺元年(1130),普度示寂于其复兴白莲宗教法的重要道场——丹阳妙果寺,享年七十六岁[21],为白莲宗中兴之祖,

 

3、编辑《庐山复教集》的果满法师

果满是普度的出家弟子,生卒年不详。他曾随侍普度多年,收集整理了普度之时不少与白莲宗相关的资料。他将普度的《上白莲宗书》、仁宗圣旨、宣政院榜文、高丽国王发愿文以及朝贤宿衲的赞颂诗文等,汇集为《庐山复教集》,并刊行流通。除此之外,他整理编撰的《庐山白莲正宗昙华集》二卷,收集了赞颂阿弥陀佛、赞颂极乐世界、赞颂庐山及淀山白莲宗、赞叹普度复兴白莲宗、教导信众依奉教法、辨识邪魔妄说灾福等方面的诗文近五十首,让大家传唱,这些浅白易懂、易于传诵的文字,对白莲宗的弘扬也起到了积极作用。

 

 

四、白莲宗的特色

 

(一)思想特色

 

1、内会诸宗,融归于净

佛教内部诸宗派会通的潮流与外部儒释道三教调融合一的走向可以说是同步进行的。对于教内诸家的会通与融合,唐代宗密大师(780841)著有《禅源诸诠集都序》,将禅门的各宗与教下各派会通一致,“以教照心,以心解教”[22],从心性论的角度将禅教两个体系统一起来。唐末五代的永明延寿大师(904975)撰有《万善同归集》,调和禅教与禅净。到了子元之际,佛教界内部各宗与各教间融合的潮流更是蔚为壮观。如天台巨匠知礼、遵式,禅宗高僧天衣、宗赜,律宗祖师元照等均倡导净土行,元照的〈论慈愍三藏集书〉即透露了禅教律合一的思想。在这样的背景下,源出天台的子元,也致力于会通禅净教便是自然的事情。子元佛学造诣高深,主张唯心净土与极乐净土一致,在《圆融四土选佛图》中为四土总相图配注颂文:“自性弥陀佛,唯心净土机。悟来唯一念,迷后历三祇。折摄二门设,圣凡一路归。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23]《心佛无殊》偈所说:“此心即是弥陀佛,弥陀即是自心源,皆道蟾光有亏减,谁信从来日日圆[24],即可见一斑。他的净土思想,以唯心净土、心土不二为核心,援用台宗教法作为基础,在深层次上融合华严、唯识、禅宗、律宗而归于净土。在《圆融四土选佛图序》的《禅教相成》一偈中,他便直接说:“天台贤首慈恩教,达磨南山意不殊。法门头数无穷尽,不离毫端绝妙粗。”[25]这种融合诸宗诸派的思想,在《庐山莲宗宝鉴》中更有多处反映。《宝鉴》卷二说:

 

教是佛眼,禅是佛心。心若无眼,心无所依;眼若无心,眼无所见;心眼和合,方辨东西;禅教和融善知通塞,……听教之士不可偏邪,参禅之流应如是会,权实方便运用在人,惟宜事理融通,不可执法而成病。……今人不了各执一边,只说教不通禅,禅不通教,本为去执反属偏情,平等修心却生分别。……念佛与禅教一道,入门虽别到底是同,休起爱憎莫分彼此,各须究本勿竞枝条,不可执实而谤权,执权而谤实也。[26]

 

此中指出禅是心、教是眼,禅有教的指导,才不致于盲修瞎炼;教有禅的实证,才可免于说食数宝,二者不可偏废,禅教净入门方法虽有不同,但目标都是一致的,不应有爱憎分别而相互诽谤,应该解行并重兼融并蓄。

白莲宗还假《观无量寿经》中十六观行念佛三昧及是心作佛、是心是佛等经证,从自性弥陀、唯心净土的角度来融合禅净教。《宝鉴》卷二中〈念佛正教说〉中曰:

 

其教也,指佛国为归趣,华池宝地胜妙庄严令忻彼,而厌此也。其理也,示弥陀即自性,念念圆明,心心实相,如大海之混百川也。其行也,开示十六观门,摄心妙境,了性相空,如明镜之见面像也。其果也,九品次第化生,普摄利钝登不退阶,至无上之菩提道也。……论事仪则忏六根、雪三业,究宗旨则空万法、了一心。……信斯道者,开本觉心,出五浊苦,达真净土,了性弥陀,若明月之当空,似莲花之出水,故莲宗之教以是名焉。[27]

 

卷三〈念佛正宗说〉又云:

 

予尝探大藏或经或传校验,其所谓禅宗者佛祖之心也。佛说一大藏教,未尝不以心为宗也。……且夫净土一宗念佛之法,有实有权,有顿有渐,皆以显如来所证之实理,廓众生自性之本源,以念佛三昧摄一切人,明心见性入于佛慧。或问之曰:念佛其可明心见性入佛慧乎?予谓之曰:心为万法之宗,操之在我则何道不成。……盖佛者心也,念佛念心,心心不二,心既不二,佛佛皆然,一念贯通无前后际,三际俱断是真道场,尘尘显示剎剎全彰,是谓入于如来正遍知海,具足如来一切种智,念佛之旨大略如斯。远公祖师得是三昧……每谓禅法精微,非才莫授,功高易进者惟念佛一门,导之以止观,专之以净业。……故此净土之教,至于天台智者大师,乃示三观证乎一心。……故知念佛之要者,由《观经》为标指也,斯经以佛国净境为宗,以观智妙行为趣,以实相弥陀为体,以灭恶生善为用。……是以集夫正受之方,示彼修行宗要,开明心目直指根源,庶使念佛进修之士,明其宗而不昧其祖也。若夫一句当机,净土唯心显矣。[28]

 

可见,白莲宗多从“唯心净土”不同角度的阐释中来融会禅净教。如卷二说:“智者云:岂离伽耶别求常寂光土,须知毘卢遮那遍一切处。善观心者,一切万法唯心本具耳。”[29]即从天台念具三千的角度讲“唯心净土”,以会通天台。卷二还说:

 

欲识天真佛,从来绝证修,不须外寻觅,但向自心求。悟后三身合,迷时四不周,莫生分别见,直下息心休。夫终日寂光而未常寂光者,凡夫也。欲证寂光而未极寂光者,菩萨也。具足寂光,而住持寂光者如来也。常寂光净土,是离相心,若到此地,见一切处皆常寂光。[30]

 

这里又从禅宗之悟应向自心求的角度来讲“唯心净土”,以会通禅净。

在《宝鉴》卷三〈李长者华严合论十种净土权实宗体〉中云:

 

第九唯心净土……是实净土,……略言十佛尘国土,为知无尽佛国不出一尘,为无大小故不立限量,故以法为界不限边际,相海纯杂色像重重,此实净土非是权收。[31]

 

这里的“唯心净土”以华严的角度来解说,将净土与华严加以会通。

《宝鉴》卷七〈慈照宗主示念佛人发愿偈并序〉云:

 

临终见佛,即非外来,尽是唯心显现,犹如种子,在地逢春发生,岂是外来皆从地出也。今之修行亦尔,念佛信愿纳在八识心地,临终发现净土弥陀,即非外来皆从自心出也。[32]

 

此处则从唯识种子起现行的角度阐释“唯心净土”,将法相唯识与净土融合起来。

不但如上所述,而且《宝鉴》卷二所示〈修持法门〉的“天台念佛三昧三观法门”、“空观念佛三昧无念法门”、“日观念佛三昧专想法门”、“一想念佛三昧专念法门”, “离相念佛三昧无住法门”、“参禅念佛三昧究竟法门”、“摄心念佛三昧调息法门”等等,都充分显示出白莲宗将念佛法门全面融会于其他宗派、将其他宗派汇纷纷汇归念佛法门的思想特色。

 

2、外调三教,普摄群机

白莲宗开创早前就已有高僧宗密撰《原人论》、智圆出《中庸子传》、契嵩著《镡津文集》,居士白居易著《三教论衡》,儒者张商英作《护法论》,高道张伯端有《悟真篇》,宋真宗的《崇释论》等等专门会通三教的高论,在三家中不断涌现。对于儒释道三教关系的看法,白莲宗在其重要典籍《莲宗宝鉴》中也有明确说明。其卷十〈名德题跋〉中东岩净日便说:“《莲宗宝鉴》……会三教而归一源,正一己以规众信”;[33]。祖誾也说:“折衷儒释之书,撰为《宝鉴》十卷。”[34]一方面,白莲宗重申佛家五戒与儒家五常的一致性,如《上白莲宗书》云:

 

殆至宋朝,有子元法师,……撮集藏经,编成白莲忏法流通于世,及以佛说优婆塞五戒经普化在家清信之士。初受三皈:一曰佛,二曰法,三曰僧。次则劝持五戒: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淫,四不妄语,五不饮酒。三皈者,即儒之三畏也,所谓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也。五戒者,即儒之五常也:盖不杀,仁也;不盗,义也;不邪淫,礼也;不妄语,信也;不饮酒,智也。五者修则成其人,显其亲;有一而不修,则弃其身,辱其亲。天下皆以此各修,而人人足成善;人人皆善而世不治,未之有也。[35]

 

另一方面,白莲宗站在真如本性的高度上说,虽然面对不同的机缘各家表现出来的相状不同,其究竟真如本性都平等一样。《宝鉴》卷十中的〈真如本性说〉一文说:

 

真如本性者,父母未生已前,一真无妄之体,谓之本来面目。禅宗则曰正法眼藏,莲宗则曰本性弥陀,孔子则曰天理,大易则曰太极。名虽有异,其实同一真如本性也,此性虚而灵寂,而妙与天地同根。[36]

 

长期以来,儒、道责难佛教,出家、剃发二者是其着力点之一,子元建立以受五戒的在家弟子可以传教的体制,不论是否是专门为了解决此一问题,但其思想上有进一步调和三教的倾向。白莲宗调和三教的原因虽有多个方面,但其熄灭纷争、普摄群品的目的性也很明显。

 

(二)修持特色

 

白莲宗弟子有在家、出家之分,其出家弟子的修持特色依现有资料来看,除将禅、教等宗派融归于净土外,其余则不见有反映与其他宗派太多差异的记载。白莲宗在家弟子的修持,较于佛门传统意义上的在家信众,则有其特别之处。前述会通三教的著作,如果说大多还是从义理等层面加以融通儒释道三家的话,子元阐释五戒与儒家五常等相通,并开许在家五戒弟子传教,具有从修持上融通三教的特色。

在行为准则方面,白莲宗制订有《白莲清规》公诸于白莲弟子[37]。在持守五戒十善的问题上,白莲宗还认为,在家弟子们若实在不能全持,持其中最要紧的部分也是可以的:“如或五戒难行,且除酒肉二味;十重易犯,且持不杀一门”。[38]与《释门正统》对白莲宗的描述“其徒号白莲菜人,亦曰茹茅阇黎菜……唯谨护生一戒耳”[39]相应证。这表明白莲宗对素食和不杀这两点的看重,戒杀素食念佛成为白莲宗对在家弟子的最低要求。此为白莲宗在持身修持方面的特色。

在净土修法方面的特色,子元依据天台忏法制有《莲宗晨朝忏仪》,让白莲弟子口念弥陀、心想弥陀、早晚礼拜弥陀、忏悔罪业、求生极乐世界。而持名念佛则是白莲法门修持的最基础的仪规:

 

大凡念佛,先要发心。欲超生死,往生净土,须以大愿自为主意。常须念佛,早晚专心礼拜弥陀,如朝帝主,两不失时。日近日亲,心口与佛相应,去佛不远。口念心想,心愿见佛,发深重愿,决信无疑。日久岁深,工夫纯熟,自然三昧成就,临命终时,弥陀接引,净土现前。[40]

 

这里指出,口念心想阿弥陀佛,是主要和必须长期坚持的修行方法,也是临终往生净土的重要前提。同时,此中也体现出白莲宗对净土三资粮的高度重视——于弥陀深信无疑(信)、发愿往生净土(愿)、念佛修行功夫纯熟(行)。

其次,白莲宗还将孝道纳入念佛正因。《庐山莲宗宝鉴》卷一《念佛正因说》中的〈孝养父母〉说:

 

念佛乃诸法之要,孝养为百行之先;孝心即是佛心,孝行无非佛行,欲得道同诸佛,先须孝养二亲。……佛语以孝为宗,佛经以孝为戒。……夫孝者,有在家之孝,有出家之孝,……如或因缘未和,父母不听,宜尽在家之孝,劝修出世之因,若能即俗而真,亦有成佛之路。……有亲在堂如佛在世,以此报亲之德,圆成念佛之功,是知父母喜欢则诸佛喜欢,此心清净则佛土清净。[41]

 

在这里,强调念佛的同时,还疾呼孝心孝行对于修学佛法的重要性,对在家尽孝念佛修道者也极力赞扬。优昙普度在其《上白莲宗书》还进一步说:

 

在家念善,白日道场,礼净业正忏,诵弥陀正经,每事真诚,初无过患,上不碍于朝廷差发,下不废于所事生理,士农工商各安本业,敬顺天地不昧三光,忠于君,孝于亲,修其身,慎其行,求生净土,图报国恩,此吾教念佛之孝善也。[42]

 

普度在这里明示,在家弟子应将念佛修持向善落实于平常时日之中,做到既不误各自的日常生活和工作,又能兼顾念佛修行发愿求生极乐,既能孝亲修身,又积极忠君报国,二者相互辅助。这里将修行办道融入到生活和工作、将解脱出离体现于日常和当下、将积累功德落实于孝亲建功报国的观念,与我们今天大力提倡的人间佛教思想似乎有莫大的一致之处。

白莲宗认为:“真如具含众德,方便而有多门。上自离相平等,下至十念称名,总括不离三乘往生冥符九品,有念终归于无念,有生直至于无生,可调一句弥陀,群机普应”[43],念佛一门能三根普被、利钝全收。念佛的方法很多,可以“参念、观念、忆念、十念,或默念、专念、系念、礼念”[44],但其对不同根性者如何修持念佛法门也是有区别对待的。《宝鉴》卷六〈修进工夫〉云:

 

盖一切人力量有大小机,智有浅深,所以行业不等。上上根智人,直下自悟,识自本心,见自本性,即是弥陀。此则是如来,无住无依最上乘境界,万中无一也。其未能顿悟之人,须是谛信净土,一心念佛,渐次进修,仗阿弥陀佛愿力摄持,自己一念真实下工,正如抱桥柱澡洗,万无失一也。虽云念佛一门,其实意含无尽。是故祖师立教,利钝俱收。有实、有权、有深、有浅、有顿、有渐,皆可修持。上根者参究坐禅,中根者观想持念,六时修礼日夜精专,下至十念成功。总在一心履践,各有行相次第阶梯。[45]

 

综上可见,白莲宗念佛修持的特色,是在持身准则上放宽界限,在具体行为上不离孝亲、忠君、报国等世间善法,在修行方法上博取诸宗行法,在深浅次第上区别对待,在修持过程中灌注信愿行的净土理念。

 

 

五、余 论

 

弥陀净土信仰在中土的兴起,历史悠久,到唐代之时已经非常发达。如近代著名佛教史学家汤用彤先生所言“有唐一代,净土之教深入民间,且染及士大夫阶层……净土之发达以至几独占中华之释氏信仰。”[46]这是佛教从高高的殿堂向下穿透扎根民间的结果。两宋之时,弥陀净土信仰的流传,以结社念佛之风吹开,此风由净、台、贤、律诸宗高僧硕德竞相倡导,宰辅名士推波助澜,帝王钦许,而盛行于大江南北,到元明时期也未稍减。当然,其盛行的原因不乏诸多社会性根源。子元开创于南宋的白莲宗,也运用了这种结社念佛的形式,并用其简单易行的修行方法,及开许一般在家信众传教,大力宣扬弥陀净土信仰,广泛而迅速地推动了白莲宗在下层社会的传播。上来已将其正面的大致情况略作概述。

由于白莲宗在俗弟子(白衣,每称白莲道人)信仰程度、教理和道德水平的难以检束,其辗转传教带来的弊端迅速伴生,为时人所诟病弹斥,子元创宗后不久即遭流放即是明证。白莲道人传教造成的种种败坏宗风的邪行,不断扩大,当时佛教界内部天台宗人就站出来严厉批评。而历史上教界内部对白莲宗持批评意见者,也多为天台门人。其原因有不少,总括起来大致是,子元宣扬的净土信仰及修持仪式与天台宗祖师所说不完全吻合,对教观的阐发大加删减;白莲教的传教、组织体系,赞许在家仅五戒的弟子传教,而无法对其佛法的解行水平进行督促核查,无疑是嘉劝愚夫愚妇,转相诳诱;天台宗是一个有强调正宗法统情结倾向的别派,内部尚有绵延数代人的山家、山外之激辩,对于借用台宗教义而开创的白莲宗,当然也就更加义正词严了。[47]到元代时,白莲宗正统东林寺僧普度向朝廷进《上白莲宗书》更指出其已有:“传授邪言,夜聚晓散”、“妄建庵堂,群居窃食”、“密传生死,误人性命”、“妄谈般若,乱说灾祥”、“妄撰伪经”等“十不应”,[48]教内他宗及白莲宗人自身尚且如此,来自教外其他方面的批评就更是尖锐刺耳。白莲宗信众被人称为“白莲菜”、“白莲菜人”,容易与屡遭禁断的明教(吃菜事魔)扯上关系,也不断被其与弥勒教及各地流行的民间宗教“渗入”,作为正统佛教弥陀净土教一支的白莲宗与邪教白莲教的区别,作为当时的一般人很难能够辨清。加之,普度大师以后,有广泛影响力的白莲宗高僧即未曾再有出现,白莲宗正统僧侣传教体系声音式微,白莲正法不彰;对在家传教体系无约束力可言,对其出现的弊端无力纠正与遏制;伴以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被有政治野心者所利用,时时引起朝廷疑忌剿压,白莲宗的衰亡在所难免。

其实,元末以后的白莲教从整体上已经丧失了南宋子元开创白莲宗时期的特点,与元代优昙普度复兴白莲宗时的信仰也大相径庭。白莲宗被众多邪异渗入和假冒,落为白莲教,面目全非,弥陀净土信仰的色彩更是迅速褪去,几乎都转向弥勒救世观念的信仰。应该说,元末农民大起义中形成并绵延肇事至明清的白莲教,没有形成或不具备一个完整意义宗教的形态,其本质不容于居于正统地位的佛教;由于其种种邪异面貌和反叛目的,也不可能被当时的统治者所容纳。



[1]  台湾新文丰版《卍续藏经》第130册,824页。(本文引文所注的《卍续藏经》,皆为台湾新文丰版,以下恕不重复标注出版单位。)

[2]  详见《释门正统》卷六,《卍续藏经》第130册,864865页。

[3] 《莲宗宝鉴》卷四,《大正藏》第47册,326页上-中。

[4] 《佛祖统纪》卷四十七,《大正藏》第49册,425页上。

[5] 《庐山莲宗宝鉴》卷二,《大正藏》第47册,313页中。

[6] 见《大正藏》第49册,425页上。

[7] 《卍续藏经》第132册,215页。

[8] 见氏著、印海法师译《中国净土教理史》,211212页,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印行本。

[9]《释门正统》卷四,《卍续藏经》第130册,824页。

[10]《佛祖统纪》卷四十七,《大正藏》第49册,425页上。

[11] 《庐山莲宗宝鉴》卷一,《大正藏》第47册,304页上-中。

[12] 见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237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13] 《卍续藏经》第134册,226页。

[14] 其事详见袁桷《清容居士集》中〈天童日禅师塔铭〉,载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26126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杨先生所辑的《汇编》,收录了《庐山白莲正宗昙华集》、《庐山复教集》等不少未见于藏经的白莲宗的重要历史文献。

[15] 见《卍续藏经》第137册,695页。

[16] 《庐山莲宗宝鉴》卷一,《大正藏》第47册, 303页下。

[17] 《庐山莲宗宝鉴》卷一,《大正藏》第47册, 303页下。

[18] 见欧阳玄为普度塔所撰写的碑文,此碑文收于《隆庆丹阳县志·寺观篇》。杨讷《关于元代的白莲宗或白莲教》一文中引有全文,杨讷文载《周一良先生八十生日纪念论文集》,117123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3年。

[19] 《仁宗纪三》,《元史》卷二十六。

[20] 《上白莲宗书》收录于果满编撰的《庐山复教集》,见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18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21] 子元圆寂后五年,其弟子果贵在京师为其建舍利塔,名为觉华塔,欧阳玄为塔撰写碑文。碑文中有:“师以至顺元年夏六月四日,终于丹阳,年七十六,以浮图法葬于妙果之南麓”,据此中“年七十六”之记,得以推算出普度生于1255年。

[22] 《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一,《大正藏》第48册,400页中。

[23] 《庐山莲宗宝鉴》卷二,《大正藏》第47册,313页中。

[24] 《庐山莲宗宝鉴》卷二,《大正藏》第47册,316页中。

[25] 《大正藏》第47册,316页中。

[26] 《大正藏》第47册,315页下。

[27] 《大正藏》第47册,309页中。

[28] 《大正藏》第47册,317页上。

[29] 《大正藏》第47册,315页中。

[30] 《大正藏》第47册,315页中。

[31] 《大正藏》第47册,318页中。

[32] 《大正藏》第47册,336页下。

[33] 《大正藏》第47册,352页上。

[34] 《大正藏》第47册,352页中。

[35] 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178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36] 《庐山莲宗宝鉴》卷十,《大正藏》第47册,344页下。

[37] 《复教集》卷末记有:“释子洪福诱化十方四众,命梓重刊《庐山东林莲宗宝鉴》、《复教集》、《白莲清规》等,印施十方”的记载,可见白莲宗在修持上还有更为具体的清规。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200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38] 《大正藏》第47册,307页下。

[39] 《卍续藏经》第130册,824页。

[40] 《慈照宗主示念佛人发愿偈并序》,《庐山莲宗宝鉴》卷七,《大正藏》第47册,336页下。

[41] 《大正藏》第47册,306页下-307页上。

[42] 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182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43] 《庐山莲宗宝鉴》卷二,《大正藏》第47册,310页下。

[44] 《庐山莲宗宝鉴》卷六,《大正藏》第47册,331页下。

[45]《庐山莲宗宝鉴》卷六,《大正藏》第47册,331页中。

[46] 汤用彤《隋唐佛教史稿》第193-194页,北京:中华书局,1982年。

[47] 此说可参见马西沙《白莲教辨证》,1993年第4期《世界宗教研究》第1-13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

[48] 杨讷《元代白莲教资料汇编》185页,北京:中华书局,19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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