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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首判教探源

作者:觉深 来源:本站原创 更新时间:2012年04月11日

贤首[]判教探源

 

 

内容重点:在诸家判教中,华严宗法藏法师的教判与天台智者大师的判教是最有系统的两家判教,而就法藏与智者两人所处的年代相比,法藏要晚于智者。且在两家判教之中,有许多的相近之处,故有人认为,法藏的判教脱胎于天台智者。本文从这一点出发,对法藏法师之前的历代诸师判教作了一个梳理,并将法藏的判教与智者以及历代诸师的判教进行对比,以期对法藏判教作一个寻根。

关键词:贤首   五教十宗  天台四教    一乘别教

作者觉深法师,中国佛学院华严学研究生

 

 

引言

 

在中国佛教判教体系中,天台与华严的判教是比较有系统的两家,对于华严判教来说,其教判教的完善于华严三祖法藏法师。

在法藏法师之前,杜顺法师的《华严五教止观》中虽可见到一些判教的端倪,但对于《华严五教止观》一书是否为杜顺法师所作,现代人颇有一些存疑。最主要的是,在《华严五教止观》中,其主要体现的不是判教,而是华严法门的一种观法。作为华严二祖的智俨法师,其所表现出来的判教思想已逐渐明朗,但也没有体现出独特的判教体系,如其在《搜玄记》中明“藏摄分齐”时仍然是沿袭前人的“渐、顿、圆”三教判。[]。此渐、顿、圆三教说,自有判教以来,一直得到大众认可,但此三教,就从判教的角度来说,还是不够细密,所以历代大师在此基础上,不断提出新的补充。另外,智俨法师虽说在《孔目章》也提出了“五教分位”的说法,但“五教分位”的阐述,也显得不够显尽。

在判教史上,从时间上来说,华严的判教系统的完善,与天台四教相比要晚得多。从名目上看,贤首五教与天台四教颇有相近之处,是以有人说,贤首五教脱胎于天台四教,尤其是在作为法藏弟子的慧苑法师,其在所著的《刊定记》中,隐示法藏的五教说是由天台的判教系统转变而来。所以这种说法一直为后来的许多人所认同。但是,从理论上来讲,若说法藏的五教判直承于天台四教,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有点太过牵强。

本文先对历史上的诸师判教作一个汇总,再看法藏法师对前人判教的评定,可以知道,对于前人的判教,法藏基本上是持以肯定的态度。而从前人在判教中对《华严经》的评定,再来看法藏对《华严经》的推崇,当不难看出,法藏的贤首五教判将《华严经》推为极致并非无因。从历史上诸师与法藏所判相较,可知法藏采用前人众家所说之长,且不拘泥于一家一宗之说,再加以自已对如来圣教的独特理解,以及其在一生讲述《华严经》三十多遍的这种感情,当知此即为法藏“五教说”之来因。

 

 

一、历史上的诸师判教

 

自南北朝时代,就有人根据佛教中义理的浅深、说时的先后等方面,将后世所传的佛教各部分,加以剖析类别,此是为判教。而对于历代诸师的判教,许多人也都曾著书进行过统计,如最有名的就是智者大师所说的南三北七的十家教判,但若以此十家来总括历代的诸家判教,很明显是显得不太完整,所以后世就不断地有人对诸师判教进行汇总。如法藏法师在《探玄记》与《五教章》中,窥基法师在《解深密经疏》中,慧苑法师在《刊定记》中,澄观法师在《华严经疏钞》、《华严经悬谈》中都曾对诸师的判教进行过总结。就这几家中,以智者大师、法藏法师、慧苑法师几人所列较具有代表性,而澄观法师所列出的基本上不出慧苑《刊定记》中所列的之外,只是有些说法与慧苑法师不同而已。

现且依据诸师所说,对历代判教作一个整理[]

1、一音教:法藏法师在《探玄记》举出,菩提流支立一音教。其主张如来宣说的一切教法,皆是一音、一味、一雨,但是由于众生的根机各各不同,所以在受用上各有差别。从根本上来说,如来宣说的佛法无有差别。如雨普润大地,万物各取所需。对此种说法,法藏法师也指出了其所依据的经典出处,法藏法师说“经云,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此中所说的经云,应是罗什法师所译的《维摩诘所说经》。在《维摩诘所说经》的“佛国品第一”中即有此句偈颂[]慧苑法师在《刊定记》中说,鸠摩罗什法师亦作此说。

2、顿、渐二教:渐教者,指循序渐进而说之教法,即初说小乘,后说大乘,以浅深次第而说之教法,所说有《涅槃》等经,是对渐悟根机的众生而说;顿教者,即指为顿根众生所说的教法。法藏举出真谛三藏作此判教;吉藏法师在《三论玄义》中举出,宋道场寺慧观法师亦作此判教,且慧观法师在渐教中又开出五时说;慧苑法师举出齐朝刘虬、隋代诞法师也作渐、顿二教判,刘虬在渐教中又开出人天教、三乘差别教、般若空相教、破三归一教、佛性常住教等五时说。

3、半、满二教:慧苑法师说西秦昙牟讖立此二教,慧苑法师认为这是依《涅槃经》中喻显大、小乘为半、满之说而立,并举出隋净影慧远法师亦作此判。智者法师举出菩提流支也曾作此判教。

4屈曲教、平道教:法藏法师与慧苑法师皆举出江南印法师、敏法师将如来说法分为二类,一是释迦随机性,随计破著而说的经典称为释迦经,是为屈曲教;二是卢舍那佛从法海自性流露的经类,如《华严经》等,将之称为卢舍那经,是为平道教。慧苑法师又从说法主、说法处、听法众、所说法四个方面对此二教进行了区分。

5、顿、渐、不定三教:智者大师举出虎丘芨法师、宗爱法师、定林柔次二师及道场寺慧观法师皆作此三教判,但此等诸师又将渐教各分数教,虎丘芨法师于渐教中开有相教、无相教、常住教三教;宗爱法师于渐教中开有相教、无相教、同归教、常住教等四时;定林柔次二师及道场寺慧观法师于渐教中有相教、无相教、褒贬抑扬教、同归教、常住教等五时教。顿、渐二教如前所说,所谓不定教者,是谓如来以不思议之力,能令众生,于小乘中得大乘之益,于大乘中得小乘之益,随众生根机得益不同,是谓之不定教。

6、渐、顿、圆三教:慧苑法师举出后魏光统律师立此三教,法藏法师称是慧光法师承佛陀三藏立此三教。渐、顿二教如前所说,所谓圆教者,即是如来为上达分阶佛境者所说的如来无碍解脱、究竟果德圆极、秘密自在法门,即《华严经》是也。

7、三时法轮教:慧苑法师说玄奘法师立有四谛法轮、无相法轮、了义法轮等三时法轮教,真谛三藏立有转、照、持三种法轮,吉藏法师立根本法轮、枝末法轮、摄末归本法轮等三法轮教。而法藏法师说玄奘法师立的是转、照、持三不轮。慧苑说真谛所立三法轮是依《金光明经》所说,佛二月八日成道,四月初八日为五比丘转四谛法轮,成道七年后为诸菩萨及二乘众说般若类经典,具转、照二法轮,成道后三十年后、未涅槃前在毗舍离国为真常菩萨说《解节经》,是为持法轮。而吉藏法师所立实可见于吉藏法师的《法华游意》[],根本法轮即是指《华严经》,谓佛初成道花严之会纯为菩萨开一因一果法门,是根本之教;但薄福钝根之流不堪于闻一因一果,故于一佛乘分别说三,是即枝末法轮;历四十余年说三乘之教,后于法花会上令彼三乘回归一乘道,是为摄末归本法轮。

8、权教三乘与实教一乘:法藏法师与慧苑法师皆举出梁光宅寺云法师立此四乘教,此四乘教是依《法华经》所立,谓临门三车为权教,四衢道上大白牛车是实教。以三车喻三乘,以大白牛车喻一乘。

9因缘宗、假名宗、不真宗、真宗等四宗教:此是齐大衍法师所立,因缘宗即是萨波多部所主张,假名宗为《成实论》等主张,不真宗是诸部般若所显的空义,真宗为《华严》《涅槃》所显法界真理。

10三藏教、通教、别教、圆教等四教:为隋智者大师所创立[],谓藏教明因缘生灭及四谛之理;通教即指通于三乘,以因缘即空、无生四谛为教旨;别教者,此教别为菩萨说恒沙俗谛之理,只利益菩萨,不利益声闻缘觉二乘,故称别教;圆教者,此教明不思议因缘,二谛中道事理,具足不偏不别,但化最上利根之人,故名圆教。对此四教,法藏法师说法与此略有不同,详见于下文分辨。

11、四谛教、无相教、法相教、观行教等四教:慧苑法师举出隋芨多三藏立此四教。四谛教者,即是四阿含及诸部小乘经中所说;无相教即诸部般若中所说;法相教者即是《楞伽》等经中所说;观行教者即是《华严经》中所说。

12、三乘别教、三乘通教、一乘分教、一乘满教等四教:法藏法师称此四教为唐时新罗国元晓法师在注《华严经疏》时所判,三乘别教指如来于《缘起经》等经典中所宣说的四谛教理;三乘通教是指《般若经》与《解深密经》等中所说三乘教义;一乘分教是《璎珞经》与《梵网经》中所明之一乘教义;一乘满教即是《华严经》中所明的普贤教。

13因缘宗、假名宗、诳相宗、常宗四教:据智者大师说,佛陀三藏、慧光法师立此四教。因缘宗即是从毘昙六因四缘而立;假名宗依《成实论》中三假而立;诳相宗,依《大品般若经》中所说三假而立;常宗即指《涅槃经》、《华严》等经所明常住佛性、本有湛然之理。

14因缘宗、假名宗、不真宗、真宗、法界宗等五宗教:法藏与慧苑法是以举出此五教乃护身寺自轨法师所主张,智者大师举出自轨所立五教名与此略有不同,智者大师举出因缘宗、假名宗、诳相宗、常宗、法界宗五教,此中的智者的诳相宗与不真宗相对、常宗与真宗相对,意无差别,唯名目不同而已。法藏法师说,此五教是于前慧光所立四教之常宗中“开真佛性以为真宗”,即《涅槃经》是也,因《华严经》中所明的是法界自在无碍法门,所以立为法界宗。

15、四谛教、无相教、观行教、安乐教、守护教等五教:慧苑法师说唐初波罗三藏立此五教,前三教与芨多所立三教意同;第四安乐教是指《涅槃经》,谓此经中说安乐故;第五守护教指的是《大集经》,因此经中说守护正法事,故立此名。

16、人天教、有相教、无相教、同归教、常住教等五教:依智者大师所说,此是北地师所立五时教,这是就渐教中而分,以提谓波利为人天教,将《净名》、《般若》合判为无相教。余者与宗爱法师所判渐教中说法相同。

17、因缘宗、假名宗、不真宗、真宗、常宗、圆宗等六教:此六教乃是耆阇寺安廪法师所立(智者大师作凛法师),法藏法师说此六宗中初二宗与衍法师所说同;不真宗明诸大乘所通说的诸法如幻化之理;真宗是明诸法真空之理;常宗所明的是真理恒沙常恒之义;圆宗即是《华严经》中所说的法界自在缘起无碍的意趣。

18、小乘教、大乘始教、大乘终教、大乘顿教、一乘圆教:此为贤首法师所立,详见下文。

综计诸家判教之说,不下二十余家,而在这些判教之中,以天台、贤首两家的判教自成一个系统,其后世影响也最大。在前面所述及的天台判教中,只是简单地以藏、通、别、圆来概括之,但详细起来说,应该是五时八教。五时者即是将佛陀一代说法的五个阶段︰华严时、鹿苑时、方等时(说《大集》、《宝积》、《思益》、《净名》等经)、般若时、法华涅槃时。而又将如来四十年说法以形式和内容来进行区别,各分四种,合起来就是八教,形式方面称为化仪四教,内容方面称为化法四教。前面经论中所说天台四教指的就是化法四教,而化仪四教是指顿、渐、秘密、不定四教。

在诸论著中,因慧苑法师所处的年代较晚,所以慧苑法师所述的诸师判教也较为全面,但也有一些是前人所述及而在《刊定记》中没有记载,并也有一些说法与前人所述略有差别,如智者大师说北地禅师立一音教,法藏法师举出是慧光法师立一音教,而慧苑法师在《刊定记》中说有罗什与慧光二人均立有一音教。

智者大师在《法华玄义》中列出十家科判,就其所列出的十家判教中,除护身寺自轨法师所立五教,阇寺凛法师所主张的六宗教以及北地禅师一音说法等三家判教之外,其余七家判教,在《刊定记》中或说法不同,或未曾提及。在这七家之中,智者大师所举出的虎丘芨法师是立有顿、渐、不定三教,并于渐教中开有相教、无相教、常住教三教;而在《刊定记》中记载的是芨多三藏立四谛教、无相教、法相教、观行教等四教。

就法藏法师在《探玄记》与《五教章》中所举出的十二家判教之中,光统律师所立的渐、顿、圆三教,唐吉藏法师所立的三法轮教,印法师与敏法师所立的二教,以及玄奘法师所立的三法轮教在《刊定记》中没有提及。

 

 

二、法藏法师对前人判教的评定

 

隋智者大师以“南三北七”的说法网罗了当时的众家判释,但其对如来一代圣教进行判释时并没有采用任何一家的判释方法,这是有其一定的道理的,智者大师在其《法华玄义》中已一一作了说明。同样的,法藏法师在《探玄记》与《五教章》中各以十家来总说众家判释(十家中包括智者大师的四教判),也并没有以任何一家的判释理论来作为自已的判教方法,也自是有其一定的道理。

对于诸师的判教,法藏法师评价道:“此上十家立教诸德,并是当时法将,英悟绝伦”。可见法藏法师对于前人是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但是虽然如此,法藏法师仍未采用任何一家的判教理论。法藏法师认为诸师判教,虽然是为了“令圣说各契时宜”,但并不合佛意,只是“各有少多圣教为证”“不可全非弃耳”。在这里,法藏是举了《成实论》所说来明此意,如法藏法师所说:

 

问:此上十说谁是谁非。

答依成实论,佛说内外中间之言,遂即入定,时有五百罗汉,各释此言。佛出定后,同问世尊,谁当佛意?佛言:并非我意。诸人问佛:既不当佛意,将无得罪?佛言:虽非我意,各顺正理,堪为圣教,有福无罪。况此诸说,各有少多圣教为证,是故不可全非弃耳[]

 

由法藏法师所引的这一段文字说明,法藏法师对于前面所提及的诸师非常赞赏。虽然诸师对如来一代圣教的开释并不合法藏之意,但法藏认为,前人所作的各种努力,全都顺应正理。虽不完全与佛意相当,但也都是有圣教可以为证。

对于菩提流支所说“一音教”,法藏认为,说如来圆音说法,这有二种情况,一是针对此世间的定根者而说,一是从此世间的不定根性众生的角度而说。对于定根种性的众生,有三类,一是小乘根机众生,二是三乘根机的众生,三是一乘根机的众生。对于小乘根机的众生,那么其听佛所说的法领会的全是小乘法,就象在小乘诸部中见不到任何大乘经典;对于三乘根机的众生,那么其就认为佛一直是在说三乘法,如《密迹力士经》中,就有无量众生成就辟支佛道,无量众生发菩提心,无量众生得阿罗汉果;对于一乘根性的众生,则不论何时、何地,听佛说法,无不是在宣说圆满自在无碍法门,通于九世。而对于根性不定的众生,有小乘根性不定的,可进入三乘位;也有小乘根不定的,可以进入一乘位的。这主要是由于其根性的转变,则其闻佛所说所领受的也就不尽相同。佛之说法,皆是以一圆音而说,而无有小、大之分。

其实,法藏法师对前人的判教理论体系基本上都是给予了一种肯定的态度,正如法藏法师在《探玄记》中在将如来一代圣教判为五教时所说:“然此五教,有开有合,亦有五重”[]。法藏法师认为前面所说的菩提流支所立的一音教,真谛所立的渐顿二教,智者法师所立的藏通别圆四教等,与华严五教之间的关系,都只不过是开合不同而已,也都能够顺应佛陀所说的一代教法的正理。

另外,法藏法师也认为,有些判教不够全面,未曾将如来所说教法全摄,对此,法藏法师也时有讨论,如在对玄奘法师所立三法轮时法藏法师就曾评价道:

 

此三法轮中,但说小乘及三乘中始终二教,不摄别教一乘。何以故?以华严经在初时说,非是小乘故;彼持法轮在后时说,非是华严故。是故不摄华严法门也[]

 

在这里,法藏法师指出了玄奘所判的三法轮判教的不足,法藏认为,在玄奘法师的三法轮中,没有能够将《华严经》融摄进去。玄奘法师的三法轮,只是从时间上对小乘和三乘教的分断。玄奘法师从三时的角度来判释如来一代时教,而对于释迦成道最初时所说的华严一乘别教,很显然在玄奘法师所说的三时中没有包括进去。

 

 

三、历代诸师对《华严经》的定位

 

在历代诸师的判教中,《华严经》一直是被放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对《华严经》判释也都是极其推崇,但由于其出发点的不同,在判教时对《华严经》的称呼也不尽相同,有的称《华严》是顿教,有的称之为圆教,也有的将之称为圆宗,现且将前人对《华严经》的定位作一个归纳。

9、            慧光法师将《华严经》作为圆教

依法藏法师的说法,将《华严经》判释为圆教的应是地论系的慧光法师为第一人,慧光法师是以渐、顿、圆三教来判释如来一代圣教的,对于慧光法师的判释,法藏法师在《华严经传记》中说“以华严为圆教,自其始也”[10]

在智者大师的《天台四教义》中,将如来一代圣教以藏、通、别、圆四教来判释之,而对于《华严经》,智者大师说:“华严教用别圆两教,诠无量四谛无作四谛之理”[11]。故在智者法师看来,《华严经》涵摄别圆二教。

2、智者法师将《华严经》作为顿教

智者大师在判释如来一代圣教时,以化仪四教与化法四教二种方法,从两个方面来说,所谓化法者,即是如来度化众生的经典内容。所谓化仪者,即是如来度化众生所采用的仪式方法。化仪中有顿、渐、秘密、不定四种方法,顿教中不谈小乘,渐教即是渐次而说。在《法华玄义》中,智者大师说:“约教者,若华严七处八会之说,譬如日出先照高山,大品中说不共般若,法华云但说无上道……诸大乘经,如此意义类例,皆名顿教相也,非顿教部也”[12]。这是从如来所说法的仪式上来说的,也就是说,《华严经》一部,乃是对顿机众生而说。如来在《华严》中的说法是顿教。直显如来本怀,当下承当。

又智者法师在网罗当时众家判释时曾说:“所谓南三北七,南北通用三种教相,一顿、二渐、三不定”。智者大师认为,在其时的判教中,其本上都是以此三教来判释如来一代圣教,此三教是通途共用。在此三教中,如来说《华严经》是为了化导菩萨而说,故应属于顿教[13]

3、地论宗人谓《华严经》属于常宗

依智者大师的《法华玄义》卷十中记载,地论宗南道派创始人慧光法师曾立有因缘、假名、诳相、常等四宗,智者大师说:“佛陀三藏、学士光统,所辨四宗判教,一因缘宗,指毗昙六因四缘……,四常宗,指涅槃》、《华严》等”。此中将《华严》与《涅槃》合起来讲,统称为常宗。智者大师认为,慧光法师之所以将《华严》与《涅槃》称为常宗,是因为此二经中所宣说的是“常住佛性,本有湛然”,故慧光法师将之判为常宗[14]

4、梁真谛、隋芨多、唐波罗蜜多罗等将《华严经》作为观行教

依慧苑法师的《续华严经略疏刊定记》卷一中所载,隋芨多三藏立有四谛教、无相教、法相教、观行教,在此四教之中,慧苑法师标出,芨多所说的观行教即是指《华严经》[15]

而在圆测法师的《成唯识论料简》中说,真谛法师立有四谛法轮、无相大乘、法相大乘、观行大乘等四时教,认为《华严经》属于观行教。从此四教的名目上来看,此四教与芨多所立是相同的。圆测法师又说,波罗颇多密多罗曾立有五教,前三教(四谛教、无相教、观行教)与真谛法师所立是相同的,后又立有安乐大乘、守护二教,从文字上看,圆测法师认为,波罗颇多密多也是将《华严经》立为观行教[16]

5、北地禅师称《华严经》是有相大乘

智者大师说,北地禅师将大乘教分为二种,一是有相大乘,二是无相乘。《华严经》、《璎珞经》等被判为有相大乘。因为在《华严经》与《璎珞经》等中,对于十地等阶次的功德行相都进行了非常详尽的描述,故将之称为有相[17]

6、净影慧远、北齐昙隐称《华严经》为真宗

净影慧远在其《大乘义章》卷一中立有四宗,一者立性宗,二者破性宗,三者破相宗,四者显实宗。慧远法师又说,立性宗即是因缘宗,破性宗即是假名宗,破相宗又名不真宗,显实宗即是真宗。对于真宗,慧远法师解释道:“真者,所谓如来藏性,恒沙佛法,同体缘集,不离不脱不断不异,此之真性缘起,集成生死涅槃,真所集故,无不真实,辨此实性,故曰真宗”。最后,慧远法师说道:“大品、法华,如是等经是不真宗;华严、涅槃,如是等经,是其真宗”[18]

依《华严经五教章》所说,北齐大衍寺昙隐法师也曾立有因缘宗、假名宗、不真宗、真宗等四宗名。从名称上看,此四宗名与净影慧远所立四宗名相同。昙衍法师是慧光法师的弟子,而净影慧远是昙衍法师同门师兄弟法上法师的弟子。所以,净影慧远的四宗判应该是承继于昙隐法师。

7、嘉祥寺吉藏说《华严经》是根本法轮[19]

吉藏法师在《法华游意》里称如来说法是三转法轮,一者根本法轮,二者枝末之教,三者摄末归本法轮。而在这三种法轮中,吉藏法师将《华严经》归为根本法轮。吉藏法师称:“根本法轮者。谓佛初成道,花严之会纯为菩萨开一因一果法门,谓根本之教也;但薄福钝根之流不堪于闻一因一果故,于一佛乘分别说三,谓枝末之教也”。在这里,吉藏法师指出,《华严经》用是佛初成道时,为诸菩萨所宣说,是诸法之根本,只因众生根钝,不能闻此甚深妙法,所以如来才方便说有三乘。

8、新罗元晓说《华严经》是一乘满教[20]

在澄观法师的《华严经疏》和李通玄的《华严经合论》里都称新罗元晓法师立有四教,一是三乘别教,二是三乘通教,三是一乘分教,四是一乘满教。在这四教中,将《华严经》与一乘满教相对应。

9、齐护身寺自轨立《华严经》为法界宗

法藏法师在其《探玄记》和《五教章》中,都说齐护身寺自轨法师立有五教,其中第四教是真实宗教,即是《涅槃》等经是在明佛性真理等。而将《华严经》归到第五法界宗内,护身法师认为,《华严经》所讲述的是法界自在无碍的法门,所以将之称之为法界宗。也许,后来的华严宗又被称之为法界宗也许就是出自于此吧。

从上面历代诸师对《华严经》的评定可以看出,有的是从如来宣说《华严经》的时间来说,有的是从《华严》所阐述的义理方面来讲。他们从几种不同的角度对《华严》以高度的评价,或说《华严》是诸法的根本,或说《华严》宣说了一乘无碍法门。总谓《华严》是从如来本性流露,所讲的义理属于真实之法。

 

 

 

四、法藏法师对《华严经》的定位

 

在法藏法师的一生中,前后讲习《华严》三十余遍,对华严经学是极尽推崇。我们从其所撰述的著作中也可以看出《华严》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在《一乘教义分齐章》中,法藏法师从说法时、说法主、听法众等方面来举例说明《华严经》与其他经类的不同。

就说法的时间来说,有通、别二种说法,通说则摄一切时,前际后际,皆在宣说此华来严一乘经教。就别的方面来说,则专指如来在菩提树下成道第二七日,为诸大菩萨宣说此一乘妙法。对此,法藏法师依《华严经》所说,用“日出先照高山”来比喻《华严》,如法藏法师所说:

 

一者时异,谓此一乘要在初时第二七日说,犹如日出先照高山等。故论云:此示法胜故,在初时及胜处说也[21]

 

在此《一乘教义分齐章》中,法藏法师首先对《华严经》的说法时间进行了强调,谓此经乃是如来在初时第二七日所说,用“日出先照高山”来喻此经非他经所能比拟。其实,法藏并不只是在《五教章》中运用“日出先照高山”这个比喻,其在《探玄记》《华严经文义纲目》等著作中亦多次有此说法。

法藏法师所用的 “日出先照高山”这个比喻,出自于《华严经》卷三十四“性起品”:

 

佛子,譬如日出,先照一切诸大山王,次照一切大山,次照金刚宝山,然后普照一切大地……如来应供等正觉,亦复如是。成就无量无边法界智慧日轮,常放无量无碍智慧光明。先照菩萨摩诃萨等诸大山王,次照缘觉,次照声闻,次照决定善根众生,随应受化,然后悉照一切众生乃至邪定[22]

 

《华严经》中这段经文,所讲的也是佛说法的先后,佛说《华严经》是为诸大菩萨所说,说《华严经》后,出定赴鹿野苑,说四谛法轮。由此渐化声闻、缘觉及一切善根众生。

 “日出先照高山”这一说法,虽说出自于《华严经》,但这也并不是只有法藏法师一人所主张。作为天台宗祖师的智者大师也是依此作为其判教的标准,智者大师以五时八教判释如来四十九年说法,其中五时中的第一时就是华严时。智者大师在对《华严经》进行评定时,也用“日出高山”来作比喻。如智者大师在《法华玄义》卷十中所说:“若华严七处八会之说,譬如日出先照高山。净名中唯说薝卜,大品中说不共般若”。

就《华严经》的说法主这一方面而言,法藏法师认为《华严经》乃是卢舍那佛在无尽三世间所说。此《华严经》是一乘法,与三乘法不同,三乘法是化身佛或报身佛所说,而此经是如来法身所流露。法藏法师举出“普贤行品”中的一段经文来证明他的这一说法:

 

如普贤行品云,佛说、菩萨说、刹说、众生说、三世一切说等,不同三乘等是化身及受用身等说,余义准之[23]

 

法藏法师从说法主这一方面来进行强调,《华严经》是如来法性流露,是真实之法,非是如来方便所说,此经属于卢舍那佛类经典。在法藏之前,也曾有人以释迦经与卢舍那经来判释如来一代圣教。也即是江南印法师与敏法师所说的屈曲教与平道教二教判。

就《华严经》的听法众这一方面,法藏法师说:

 

四者众异,谓此一乘经首唯列普贤等菩萨及佛境界中诸神王众,不同三乘等,或唯声闻众,或大小二众等[24]

 

法藏法师强调,参加华严法会的皆是诸大菩萨,或者是佛境界中的诸神王众。而对于在《华严经》中第九会中所出现的声闻众,法藏法师从两个方面来进行了说明,法藏法师认为,第一种情况就是,为了显法故,即是说为了显示此《华严经》是一乘甚深之法,非是声闻二乘所能听闻,故在此第九会说,诸声闻如聋如盲。第二种出现声闻众的情况是因为文殊菩萨已离开华严法会,在会外摄化的六千比丘,此六千比丘不是华严会众,是三乘之人,非是一乘。说文殊菩萨引领此六千比丘众,是为了令他们回归一乘。

法藏法师从说法时、说法主、听法众等诸多方面对《华严经》进行了评定,从说法时这一方面,来显示华严法胜,非他法可比;从说法主这一方面显示法性真实,非方便之说;从听法众这一方便明示华严是一乘顿法,唯诸大菩萨可闻,而非是为诸声闻众渐次而说。

在《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中,法藏法师以称性本教与逐机末教将《华严经》与如来所说其余诸经分别开来,法藏认为,《华严经》是如来初成道二七日在菩提树下为诸大菩萨所说,是别教一乘,此教为诸教之本,是故称之为本教。而三乘小乘教法是方便而说,是从别教一乘中所流露,是随逐众生根机而说,故说其为逐机末教(T45482)。就此中“称性本教”的说法,与吉藏所判三法轮教中“根本法轮”的说法相同。

在法藏法师的华严教学里,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地方,也是华严教学中最具特色的地方,那就是同教一乘与别教一乘之说。《法华经》为天台宗人的根本经典,在《法华经》中,随处可以见到“回三归一”的说法。《法华经》与《华严经》同为一佛乘的经典,其间的区别也就是法藏所说的同教一乘与别教一乘的区别。法藏法师判如来一代圣教时说有开有合,称或可合为一,也可开为二,或开为三,或开为四。法藏法师说:

 

或分为四,此有二义,一于上共教中约存三泯二,开两教故为四:一别教小乘;二同教三乘,如深密等经;三同教一乘,如法华等;四别教一乘,如华严等……[25]

 

在此中,法藏将《华严经》与《法华经》进行了分断,谓如来在法华会上所演说是同教一乘,而在华严法会上演说的是别教一乘。其实,关于同教一乘与别教一乘的说法,在法藏法师的著作中随处可见。在《五教章》中,法藏法师对此说法作了详尽的说明:

 

……或说释迦报土在灵鹫山。如法华云:我常在灵山等。法华论主释为报身菩提也。当知此约一乘同教说。何以故?以法华中亦显一乘故。其处随教即染归净故,说法华处即为实也。如菩提树下说华严处即为莲华藏十佛境界,法华亦尔,渐同此故是同教也,然未说彼处即为十华藏及因陀罗等故非别教也……[26]

 

《华严经》是如来为诸大菩萨所说的一乘甚深了义教,唯大菩萨能知、能闻,非三乘人所能了知,所以称之为别教一乘。如来宣说《法华经》的目的,也是为了使众生归趣于一佛乘,但法华会与华严会毕竟不同,在法华会上的说法主、说法处、所说法、听法众等与华严法会皆不相同,所以其不能称为别教一乘。法华会上如来是令众生渐归于一佛乘故,与华严法会所说意相同,所以其是同教一乘。

《华严经》是诸教的根本,是如来的法性流露,如来说法四十九年,讲经三百余会,皆是如来为适应三乘、小乘根机而宣说的枝末教法。这是法藏对《华严经》的定位,也是法藏判释如来一代教法的主旨。

 

 

五、法藏法师的华严判教

 

华严宗的教相判释,以华严三祖法藏法师所立的五教十宗为基绳,而在一般述及到华严判教时,都是说华严五教,或说是贤首五教,而对十宗很少提及。贤首五教主要是对如来一代圣教的判别,而十宗则是法藏法师根据佛教各派所依而进行的分类;或者说,五教是自教上分类,而十宗则是自理上分类。

在对法藏法师的判教进行讨论之前,有必要对法藏法师当初立此五教的目的来进行一次讨论,法藏法师将此五教判运用到他的华严学的著作中,从他的许多著作中我们都可以看到他的这一判教思想。

在法藏法师的著作中,最能体现法藏法师华严判教思想的是《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与《探玄记》。另外,《金师子章》也用了最简洁的语言对五教判进行了阐述。在《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中,法藏法师开篇即说:

 

今将开释如来海印三昧一乘教义,略作十门:建立一乘第一,教义摄益第二,古今立教第三,分教开宗第四,乘教开合第五……。

 

历代进行判教的法师,虽说各有对如来一代圣教的分断,但他们判教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也都是为了更易于对佛教的理解,法藏法师也是这样,并不是为了判教而判教,其在《分齐章》中明示这是为了开释《华严经》中如来所说的一乘教义,而从十个方面来对如来一乘教义进行阐述,而“分教开宗”只是其中的一门而已。法藏法师将如来圣教分为五科,也是为了突显如来一乘教义。

而法藏法师的《探玄记》,乃是法藏法师对晋译《华严》的注疏,在这一部注疏里,法藏法师从十个方面对古今立教,以及立教之间的差别进行了阐述,并在此中将自已判教的观点表明,即是五教十宗。法藏法师在立此五教十宗之说时,特别地强调“就义分教,教类有五,此就义分,非约时事”。由此可以知道,法藏法师的判教方法,是从如来所宣说的教义上来进行分断。法藏法师所说的五教,即是小乘教、大乘始教、大乘终教、大乘顿教、一乘圆教等五教。

小乘教,也叫作愚法二乘教,是对不堪受大乘教的二乘根机所说的教法,如来在宣说此类教法时,乃是随其根机,只说人空,不明法空。即使在说法空时,也不太明显。法藏法师立此教之名为小乘教,这是为了与区别于大乘菩萨教。

大乘始教,这是如来为初入大乘,但根机还未曾成熟的众生所说的教法。此教法所针对的是初入大乘的行者。据《探玄记》卷一中说[27]:《解深密经》中所说的第二时、第三时之教,显示的皆是始教教义,又此二时教俱不许定性二乘成佛,法藏法师认为此教未尽显大乘之理,是故说此教为大乘始教。

大乘终教,此教之教义,旨在说二乘和一切有情悉当成佛,故与主张‘五性各别’而不认为一切众生皆可成佛之大乘始教相较,此教方尽大乘至极之理,故称为终教。

大乘顿教,法藏法师认为“但一念不生,即名为佛;不依位地渐次而说,故名为顿”。此教如《维摩经》等经中所说,净名长者以默显不二之理,即属于此教。立此教名为顿教,是相对于始终二教需渐次修成而说,此教是顿修顿悟的法门。一切法本来如是,不待言说。就像镜物相对,影像顿现,非从渐次而生,是故名顿教。

一乘圆教,即是指圆融无碍的教门。法藏认为,五教中的圆教指的即是《华严经》中所讲的别教一乘,此如《五教章》卷一中所说[28]。此教明一位即一切位,一切位即一位;十信满心,即摄五位而成正觉,如因陀罗网,重重无际,微细兼容,主伴无尽,故名圆教。

对于此五教的差别分齐,法藏在《金师子章》里说,小乘教讲的是因缘生法,无相可得;始教讲缘生之法,自性本空;终教讲缘生假有,幻有宛然;顿教讲空有双亡,名言路绝;圆教讲情尽体露,卷舒自在[29]

在《游心法界记》里,法藏法师以五门来明五教:将小乘教归于“法是我非门”,此教的教理主要体现在《阿含》、《毘昙》、《成实》、《俱舍》、《婆沙》等经论中;将大乘初教归于“缘生无性门”中,主要阐述的即是“诸法缘生无自性”之理,《般若经》、《中论》、《百论》等经论中皆是论述这一教的义理;将大乘终教归于“事理混融门”中,谓此教空有双陈而无有障碍,本教的经论有《胜鬘经》、《诸法无行经》、《涅槃经》、《密严经》以及《起信论》、《法界无差别论》等;将大乘顿教纳于“言尽理显门”之内,此教主讲“离相离性”之义,《楞伽经》、《维摩经》、《思益经》等所明的即是此教的法门;第五别教一乘所指的即是“法界无碍门”,明主伴具足,圆融自在,即《华严经》中所明是也[30]

法藏法师在《探玄记》中,从法相上对五教来加以分断。法藏认为,小乘教中立七十五法,并认为只有六识,从义理上来说,并不彻底,未曾究竟法相的本源,所以对此说法的诤论较多;始教中广说法相,少说法性,将有为、无为一切诸法,总括为百种,在条理上比较清晰。并立有八识,但只是从生灭法相上而说,依生灭识,建立生死及涅槃因,此教所立名数与小乘教所说基本上相同,所以也并不究竟;终教少说法相,多说法性,所说法相,皆归于性,所立八识,亦通于如来藏,随缘成立,不生灭与生灭和合,而成非一非异,一切众生,平等一性,但是真如;顿教中总不说法相,唯显真如,没有八识等差别之相,一切所有,皆是妄想,一切法界,唯是绝言,此教中讲生心即是妄起,一念妄心不起即是佛心;圆教中总显无尽法界,性海圆融,缘起无碍,相即相入,如因陀罗网重重无际[31]

法藏法师用五教对如来一代圣教加以分断,在五教之外,法藏法师又依佛所说的义理区别所宗为十种立十宗,法藏法师在《五教章》和《探玄记》中都说“以理开宗,宗乃有十”。这是由于五教中所诠的义理,加上众生的机类不同,从而各自所尊崇的有异,所以立有十宗:我法俱有宗、法有我无宗、法无去来宗、现通假实宗、俗妄真实宗、诸法但名宗、一切皆空宗、真德不空宗、相想俱绝宗、圆明具德宗[32]

我法俱有宗,是指人天乘和小乘中的犊子部等所依的教义。人天乘认为我法俱有实体,犊子部等立三世、有为、无为等,此二部皆主张“人我”和“法我”是真实存在的,所以称为我法俱有宗。

法有我无宗,这是小乘萨婆多部的主张,认为一切诸法通于三世,其体恒有,但人我非有,所以称为法有我无宗。

法无来去宗,是小乘大众部的主张,大众部说三世中过去及未来诸法的体用俱无,唯现在的诸有为法及无为法是实有。也就是说现在有体,过未无体,这和说一切有部等所主张的三世实有、法体恒有的说法不同,所以称为法无去来宗。

现通假实宗,是小乘说假部的看法,主张诸法过去、未来没有实体,现在只有五蕴有实体,十二处和十八界均非真实存在。所以称为现通假实宗。

俗妄真实宗,此是说出世部的主张,认为一切世俗现象(世俗法)均不真实,都是虚妄的。因为世间法是虚妄的,所以只有出世法才是真实的,故称为俗妄真实宗。

诸法但名宗,此宗主张世间及出世间的一切现象只有“假名”,并无实体。所以称之为诸法但名宗,此是小乘中一说部等的主张。

一切皆空宗,如《般若经》中所说,一切诸法皆虚妄不真实,不问有漏无漏,悉皆空义,无有实相。所以称为一切皆空宗,虽然前第六宗中也有说一切皆空,但前者是“析有明空”,此处明“即有是空”。

真德不空宗,相当于五教中的大乘终教。谓如来藏具足无量性功德,迷妄染净一切诸法,都从真如缘起,真如之理和万有之事无碍溶融。此宗说空是即有之空,谈有是即空之有。空有双融而不相碍。

相想俱绝宗,相是所缘境相,想是能缘心想。此宗谈相想俱绝,一念不生即佛,如五教中的大乘顿教中所说,显离言之理,理事俱泯,所以说是相想俱绝宗。

圆明具德宗,此即是别教一乘所显主伴具足,无尽自在所显法门是也。

就此上所说十宗,实际上就是对五教的展开,其中前六宗属于小乘教,第七一切真空宗相当于大乘始教,第八真德不空宗相当于大乘终教,第九相想俱绝宗相当于大乘顿教,第十圆明具德宗相当于华严一乘别教,即是圆教。

就此十宗的名义,前六宗与窥基所撰《妙法莲华经玄赞》卷一中所立八宗[33]的前六宗的名目相同,窥基所立的第七胜义俱空宗,到了法藏这儿则变为了一切皆空宗,第八应理圆实宗则变为了真德不空宗。法藏法师在此基础上,更增相想俱绝宗和圆明具德宗二宗,以此更全面地将如来一代圣教进行了系统的分断。

 

 

六、法藏华严判教探源

 

法藏法师以五教十宗来判释如来一代圣教,五教是从教法上来分断,而十宗则是从历代诸师所依的五教所诠的义理上来进行分断。所以,就一般情况下,说及华严宗对如来一代圣教的评断时,均采用“华严五教”这一说法

就华严五教来说,现在许多人均认为法藏的五教判法是基于天台化法四教的变化,只不过是法藏法师在天台化法四教的基础上加上一个“顿教”之名。事实是否如此,这就是本章所要探讨的内容。本章将从法藏五教与智者四教的对比,以及法藏的判教与历代诸师的判教对比,从两方面来探讨法藏判教所依的根源。

 

1、法藏五教判与天台四教的比较

对于现人所认为的法藏五教判是在天台四教的基础上加上一个“顿”教的说法,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是现人才有,在法藏后不久,其弟子慧苑法师在统括历代诸师判教时就已说过:

 

第五立五种教门,自有三家:一齐朝护身法师立三宗教……;三有古德亦立五教,一小乘教,二初教,三终教,四顿教,圆教。此五教大都影响天台,唯加顿教,今别尔。然天台呼小乘为三藏教,其名滥故。直目为小乘教,通教但被初根故,改为初教;别教被于熟根故,改名终教;圆教之名,仍其旧也。所立顿名,不据根机,入法非渐故[34]

 

此中,慧苑法师虽没有直说法藏之名,而以“古德”呼之,但可以想见的是,在慧苑法师之前,以此五教来对如来一代分断者,唯法藏法师一人而已,则可知,此中所说“古德”即应是法藏法师,从另一个角度讲,慧苑法师作为法藏法师的弟子,自然不能直呼其名。为示对师承的尊重,故以“古德”称之。而慧苑法师对法藏法师五教的评判,其说法多被后人所采用,一直延至今日,今人均采用此说法。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慧苑法师在这里,亦说“天台呼小乘为三藏教,其名滥故,直目为小乘教”。

作为华严五教的评判者法藏法师,在判教时,是否就是如今人所说的,只是直接在化法四教中插入顿教之名而已,这里我们不妨先看看法藏法师本人的一些说法,法藏法师在对前人判教进行综述时,曾对天台智者大师的四教进行论述:

 

一、三藏教,亦名小乘教,如法华云不得亲近小乘三藏学者,智论中说小乘为三藏,大乘名摩诃衍藏;二名通教,亦名渐教,谓大乘经中通说三乘通被三根等。又如大品中乾慧等十地通三乘是也;三名别教,亦名顿教,谓诸大乘经中所说法门道理不通小乘等是也;四名圆教,亦名秘密教,谓法界自在,具足圆满,一即一切,无碍法门,亦华严等是也[35]

 

若依此中法藏法师对智者大师的评判,则智者大师的三藏教、通教、别教、圆教等四教又可分别名为小乘教、渐教、顿教、圆教。若再以此后四教名与法藏法师的小乘教、始教、终教、顿教、圆教等华严五教相对,则会发现法藏法师所判五教中的有三教名(小乘教、顿教、圆教)与智者所判的四教相合,余下的也就是智者大师的通教(渐教)与法藏法师的始教、终教名不同而已。但法藏法师在《五教章》中“分教开宗”时又说:

 

圣教万差,要唯有五:一小乘教,二大乘始教,三大乘终教,四顿教,五圆教。初一即愚法声闻教,后一即别教一乘……,中间三者有其三意:或总为一,谓一三乘教也,以此为三人所得故,如上所引说;可分为二,所谓渐、顿,以始终二教所有解行并在言说,阶位次第因果相承从微至著,通名为渐……[36]

 

从这一段文字可以看出,法藏法师在判教时,是将渐教分为始终二教来说的。那么依法藏法师的说法,法藏法师所判的五教中的小乘教则与智者的藏教相对;始教、渐教与通教相对;终教则与顿教相对;最后都是定为圆教。如是,法藏法师在判教时,承袭了智者大师判教所用的名目,只是并非如慧苑法师及今人所说的直接在化法四教内添增一“顿教”之名。

以上仅仅是从名目上对法藏法师的判教名和天台四教名加以分别。现且不妨从义上再将贤首五教与天台四教加以区析、对照。

一者,就法藏法师所说“小乘教”与智者所说之“藏教”而言,二者同说此教是为愚法二乘人所说,故此二者应是相同的。

二者,就法藏法师所说的“始、终”二教与智者所说的“通教”相对:依藏师的说法,此通教又可名为“渐教”,即是说“通教”是渐次而说,故此通教从阶次上来说,可分为始教、终教二教;若依智者所说,则是此通教乃是三乘人所共通之教,智者法师认为此教“正通菩萨,傍通二乘”。并举《大品经》中所说的“欲学声闻者当学般若,欲学缘觉乘者当学般若,欲学菩萨乘者当学般若”,如此应可知,智者大师所说之通教,乃是通于三乘为三乘所学的某一教法。而法藏法师所理解的通教乃是为三乘渐次而说的教法。法藏法师之所以不用“通教”之名而称之为“渐教”,并以始、终二教之名来称之,则其意可知矣;又智者大师说“若言通名,近远俱便,言远便者,通别通圆也”,故知智者所说之“通教”非法藏所说始、终二教之“渐教”也。

三者,就藏师所说的“顿”教与智者所说的“别教”相对,智者将不通于二乘人所说的教法统归于别教,所以《华严经》亦被智者大师归于别教之内;而法藏法师所判的顿教,是归于三乘教之内的,如前引文所说“中间三者有其三意:或总为一,谓一三乘教也”。在法藏法师看来,《华严经》是一乘教,不同于三乘教,所以法藏法师所说的顿教非智者师所说之别教也。二者之间有同有别。

四者,就藏师所说的“圆教”与智者所说的“圆教”二者相对,二者虽同为“圆教”,但在对圆教的分断上也并不相同,法藏法师将一乘圣教分为同教一乘和别教一乘(如前所说),法华会上所说为同教一乘,华严会上所说为别教一乘。在法藏的判教中,其只将别教一乘断为圆教,如前引文中所说“后一即别教一乘”。而对于以《法华经》为立教之本的天台智者大师而言,认为其他经中虽也谈圆教,然均杂有藏、通、别之粗教,故并非了义;唯有如来在法华会上所说会三归一教法,所说之教纯圆独妙,高出余经,是纯圆。

通过以上这些对比可以看出,法藏法师在判教时,与智者在一些问题的着重点并不一样,各自所推崇的也不相同。所以法藏法师在自已对四教名的理解的基础上,对此四教作了更深层次的分析,将天台四教名作了相应的变化,而成立了自已独有特色的华严五教。

不论是智者大师的天台四教判,还是法藏法师的贤首五教判。从他们的判教中,很明显地可以看出,他们各自的推崇。天台智者大师将《法华经》、《华严经》等判为圆教,在智者的教法中,其将《法华经》判为圆教所摄,其推崇的乃是《法华经》中会三归一的思想,认为法华会上所说乃是圆满、圆融之教,故判为圆教,在智者大师的一生中,其力生弘扬的也正是这种教法。将《华严经》同判为圆教,其并非始于智者,早在南北朝时,就有慧光法师提出这一说法,作为释迦成道初为诸大菩萨所说的教法,诸声闻如聋如哑,其所宣说的自是法界究竟之教,自是实教、圆教。而在智者的判教思想中,其主要体现的乃是法华会三归一的思想。认为唯法华会上所说是纯圆独妙,是为纯圆。

而对于法藏法师来说,其一生弘扬的是以《华严经》为主,其在判教中,也自是将《华严经》放在最高位置。从法藏的判教理论中,我们可以看出,法藏的圆教唯指华严别教一乘,这是法藏与智者不同的地方。如前所说,在法藏法师眼中,唯《华严经》是如来法身所流露,是真实之法。所以,也唯有《华严经》才能称为真实之教,是纯圆之教。

在智者的天台四教里,有别教之说,法藏将之归之为顿教,慧苑将之归之为熟教(即大乘终教),而智者本人,在解释别教时说:

 

释别教名者,别者不共之名也。此教不共二乘人说,故名别教。……所言别者。义乃多途略明有八:一教别、二理别、三智别、四断别、五行别、六位别、七因别、八果别也、故名别教也。……别义有八种,但名别教者,若不因别教,则不知别理,乃至得成别果也。问曰:何故不说为不共教,而作别教之名?答曰:智论明不共般若,即是不共二乘人说之,如不思议经。今明别教,如说方等大品,二乘共闻而别教菩萨,故用别名也。兼欲简非圆教,亦别虽异通,犹是未圆之名也。[37]

 

智者大师从八个方面对“别教”二字义进行了解释,并对别教与不共教、圆教二种教之间的差别作了说明。前已说,慧苑法师认为:法藏是将智者的别教易名而作熟教(大乘终教),而就法藏本人而说,却是认为智者大师所说别教乃是“顿教”之义。依智者所说,别教是不共二乘人所说,则其义与法藏所说的“大乘终教”义不尽相同,法藏的大乘终教义旨在说二乘与一切有情悉当成佛,而非不共二乘人说,故知慧苑所说不确。

就法藏而言,其五教中无有“别教”之说,而开小、始、终、顿、圆五教,法藏之“圆教”非智者之“圆教”,法藏之“终教”亦非智者之“别教”。法藏虽将智者之“别教”作“顿教”语,然亦有不同,法藏所说的“顿教”乃是“不依位地渐次而说”,而智者之“别教”是“二乘共闻而别教菩萨”。其有相通之处,亦有不合之处。

就智者大师而言,《华严经》通摄别、圆二教,非只《华严经》属于圆教,《法华经》亦是圆教,法华会上所说“会三归一”乃是圆满至极之教;但就法藏而言,唯有华严法会上所说一乘别教方是圆教,方是纯圆,方可称为圆融无碍。

故知,贤首五教与天台四教之名及义,相距远矣。

 

2、历代诸师判教对法藏的影响

法藏所作的贤首五教判,自然并非如慧苑所说,只是在天台四教名的基础上直接加上“顿教”之名这么简单。但我们也不能否认,历代诸师判教对法藏的影响,现且将法藏的判教与历代诸师的判教作一比较。

历代诸师在判教时,有就教义而言,有就所宗而说,亦有就说时而论;法藏法师的判教,不论是在《探玄记》中,或是在《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中都明确表示是“就义分教”,这也就决定了法藏法师的判教标准。但法藏法师也用十宗说来从就所宗”这一角度对如来所说法进行了分类;而对“说时”这一角度,法藏法师所看重的,即是要体现《华严经》的 “日出先照高山”说。

从法藏法师的华严五教之名来看,其五教之说,应该是受智俨法师的影响最大,智俨法师在《孔目章》中曾说“依教有五位差别不同”,从文字中可以看出,在智俨法师之时,已初有五教之名,虽然并不太明确,依智俨的五教差别中,有小乘教、初教、熟教、顿教、圆教等五教之名。法藏法师承继智俨法师的华严思想,在对判教这一问题上,法藏法师虽没有明言说是依智俨法师而立,但从法藏的五教名与智俨所说“五位差别”的五教,在名称上是大同小异。

从法藏法师对前人的判教评定也可以看出,法藏对前人的判教是抱着肯定的态度的,法藏的判教也是以前人的判教为基础为进行的,总括前人的判教,总不出渐、顿、不定三教,都是以此三教作为基础而进行的展开之说,或以一音总说,或用渐、顿二分,或言渐、顿、不定三教。法藏法师的五教亦是以此渐、顿之说为中心而进行的展开之说。

法藏法师在判教之时,采用了传统的判教之法,即是渐、顿之说,很显然,法藏法师认为仅渐、顿二教并不能囊括如来所说教法,此渐、教二教所能统括的只能是三乘教,而对于小乘教和如来最初成道时在菩提树下所说的华严别教一乘则排除在外,所以法藏法师将小乘教和华严教着重标出

从历代诸师的判教来看,对法藏五教判有直接影响的,应该说是慧光法师的渐、顿、圆三教判了,依法藏法师的说法,慧光是判《华严经》为圆教的第一人,慧光法师与法藏法师同属华严学体系,自有许多共同的语言,法藏法师的判教与慧光的三教判也有着极其相似之外,总括法藏五教的后四教,其实就是慧光所作的三教判,只是法藏法师又将小乘教单独列出而已。

另外,唐时新罗国元晓法师在注《华严经疏》时所说的三乘别教、三乘通教、一乘分教、一乘满教等四教判对法藏法师的五教判也有一定的影响,如法藏法师在《五教章》中所说,只是开合的不同。

以上所说是从“教义”这一角度而说的,若从“说法时”这一角度来看,则吉藏法师的“三法轮教”的判教对法藏的影响较大。清续法在《贤首五教仪》中曾对法藏的判教进行过总括,认为贤首判教不出三时、五教、十宗、三观。就中所说的“三时”教与吉藏法师所说的三时教是同一说法。

就“说法时”这一角度,玄奘法师亦曾有过“三法轮教”的这一说法,但对于玄奘所说的“三法轮教”,法藏认为,此判不能总摄如来一代圣教,因为此三法轮判并没有将华严说法时融摄进去,所以并不究竟,未能为法藏所采用。

若“就所宗”这一角度,有护身寺自轨法师所立五宗教,佛陀三藏、慧光法师所立四宗教,耆阇寺安廪法师所立六宗教。应该说,都是比较有特色的,但很显然,这几家的说法也并不全面。法藏法师在此基础上,参详窥基法师于《妙法莲华经玄赞》卷一中所说(此已于前文阐明,此不再述),立十宗总说众家所尊如来教法。

法藏法师的华严判教,是“就义分教”,将如来四十九年所说从教法上进行分类,是为五教;并从历代各家对教法义理所宗总括为十类,是为十宗。以此五教十宗形成了自家特有的判教体系。

法藏的判教,并不拘泥于一家一宗的说法,而是采用各家所说的长处,加上自已对如来圣教独特的理解而形成。其判教的重点以及其判教的目的如其在《华严一乘教义章》开篇所说,是为了“开释如来海印三昧一乘教义”。其在处处所说也都是围绕着这一中心。

 

 



[] 贤首,指华严宗三祖法藏法师。华严宗的实际创始人。生于643年,卒于712年。本康居国人,共祖父侨居长安,以康为姓。17岁入太白山求法。后去云华寺师事智俨,听讲《华严经》,得其嫡传。高宗咸亨元年(670),荣国夫人杨氏死,武后施宅为太原寺,度僧以树福田。于是同学道成、薄法及京城其他大德连状荐举,度他为僧,得受沙弥戒。先后于太原寺、云华寺讲《华严经》,武后命京城十大德为授具足戒,并赐以贤首之名,人称“贤首国师”。此后,广事讲说、著述并参加译经。详见《唐大荐福寺故寺主翻经大德法藏和尚传》。

[]  智俨法师撰《搜玄记》卷一,T3513页。在此中,智俨法师说:“如约以辨一化始终,教门有三:一曰渐教,二曰顿教,三曰圆教。

[]  此下诸师的判教,主要依据智者大师的《妙法莲华经玄义》,T33801页;法藏法师的《探玄记》,T35110~112页;,慧苑法师的《刊定记》,见《续藏经》卷515~18页。

[]  罗什法师译《维摩诘所说经》, T14538页。

[]  见吉藏法师著《法华游意》,T34634页。

[]  见智者撰《四教义》,T46722页。

[]  法藏撰《探玄记》卷一,T35111页。

[]  法藏撰《探玄记》卷一,T35116页上。

[]  法藏撰《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81页。

[10] 法藏撰《华严经传记》卷二,T51159页。

[11] 智者大师著《四教义》, T46727页。

[12] 智者大师著《法华玄义》,T33806页。

[13] 智者大师著《法华玄义》,T33801页。

[14] 同上。

[15] 慧苑撰《刊定记》卷一,见《续藏经》卷520页上。

[16] 圆测著《成唯识论料简》,《续藏经》卷76467页。

[17] 智者大师著《妙法莲华经玄义》,T33801页;

[18] 净影慧远著《大乘义章》,T44483页。

[19] 吉藏著《法华游意》,T34634页。

[20] 见澄观的《华严经疏》T35510页)与李通玄的《华严经合论》(T36734页)

[21] 法藏著《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83页。

[22] 佛陀跋陀罗译《华严经》卷三十四“性起品”,T9616页。

[23] 法藏著《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84页。

[24] 法藏著《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84页。

[25] 法藏著《探玄记》卷一,T35116页。

[26] 法藏著《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98页。

[27]  法藏撰《探玄记》卷一,T35115页下。

[28] 法藏撰《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81页中。

[29] 法藏著《金师子章》,T45664页。

[30] 法藏著《游心法界记》,T45642页。

[31] 法藏著《探玄记》卷一,T35115~116页。

[32] 法藏著《探玄记》卷一,T35116页。

[33] 窥基撰《妙法莲华经玄赞》卷一,T34657页。

[34] 慧苑著《刊定记》卷一,《续藏经》卷五,第18页。

[35] 法藏著《探玄记》卷一,T35111页。

[36] 法藏著《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卷一,T45481页。

[37] 智者撰《四教义》,T467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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